云是很神奇的物种。它缠绵,翻滚,完全就是人欲望的纠结。爽气,一如墨汁倾入水中,混混然地漫化开来,愈浓,而又变淡。蓦地只见兵戈相见,战场上墨血浓涂地撕将在一起,然后惨白的肉体横陈、铺开,然后消弭。千百年来不变的只有这相争的欲望。欲念。

我喜欢看云。喜欢云。曾无聊的在姓名的拼音中斜拎出一条云字,然后四处抖落,却又因太过简朴而舍弃,甚至网名中那本来的云,也被我另解成了韵。去了天津,四下里望去,只有黑的黄的红的烟,苍莽地盖在大地上,没有雾,更没有云。每天都是一样的灰色,欲念也渐渐被灰色吞噬。今天抬头一看,又一次被云给震住。虫师有一话栖砚之白,当那虫从小孩的耳朵里散漫开了时,我也是一样的震惊。

云是有生命的。所以我不喜欢一个独立小游戏,在一片片僵滞的云丝中飞翔。因为云不会轻易接纳不等类的雨丝,甚至不屑于与之熟识。它们随性地舒展身体,舒展性情,若不欢,则化雨散去,另觅他处。

外星人什么的,何必费劲去寻觅。人无法理解它物的存在方式,便断定它物没有意识,若有,也仅仅是玄妙的灵性罢了。只是人这畜生莫名其妙的自傲罢了。就像我现在这种闲言碎语,人的种种研究什么的,也仅仅是无聊的排解罢了。或者说是无知。

有云的日子总会很开心,会抬头看看云,或者拍拍云。但遇到心情低落的时候,只会平添忧伤,只盼着它乌着脸一瞪眼一吹胡子散了,然后雨打窗台,一滴两滴。

来上新东方十二天,开始怀疑起它的意义来了。无非就是每天花两百块铜钿给自己一个平心静气背单词的时间。可事实是我一点也不适合这项体力活。一个高中单词都所识不多的人,背一页基本都不认识的GRE单词,只觉得糟透了。每天定下三个单元,但总是后延、或是跳过。十几天了,确是一半都没背到,十词有九不相识。摊开一页纸,只觉得这一个个单词懒洋洋的横了一地,才劝起这个,那个又呼欠睡去。我于英语,总无默契。一份阅读,只是一个个单词的拼凑,强拧在一起,好不容易拼出个意思,拼命又挤不进脑子里。划线或圈,划过就忘,全然没有阅读中文时那种快感:只是斜睨着扫了一眼,文章大意、好坏、佳妙之处,全轰轰然奔涌入脑,思绪翻腾,浪击白沙,却一阵风儿似的被吸入七娃的宝瓶,又从Ganymede手中漏出。GRE那混蛋的语文,搞那么多生词,还不如让我对着康熙词典,让它在我忸怩的字里重现。

而读了又有何用?一张通行证?可怜我的GPA,纵是GRE考高分又有何为?这个学期算是学得很好了,一扫过去三学期的颓势,虽说双修挂否尚属未知,本专业那一堆课毕竟除了悲催的催化,竟都考了九十有余。可是对于两点几的GPA,八十出头的加权平均分,其贡献值居然只有一分。算下来我剩下一年只有门门考九十五以上才可能达到班级平均水平。于是一切努力都成为似有似无的浮云了。不可能的任务。

悲哀。我的牢骚居然都脱不开学习了。如今的我,笔钝了,心老了,想的不再是如何在各种曼妙的行文结构中沉醉,而是清醒地要未来了。可是分数不是未来。我这种能力,你说的对,只能当个该死的宅女。腹也没有诗书气也无处华。浑浑噩噩的只有当个对什么都一知半解的宅女。你知道这么多过去的事有什么用呢,时代变了,你还停留在记忆里。你还在想着当年无忧无虑地编文曲星游戏,早没了,你还试图画点在这个年龄看确实幼稚的漫画了,早该弃了,你还在高谈阔论那些武侠推理或是地球那边的文字,却发现没有人可以与之对话了。你想说些弦理论,却发现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你想调侃下昆虫的习性,却发现记忆的那个角落早已挂满蛛网了。于是你停下说我只想写写字,回忆下过往,却发现文字在乱飞,原先那张网已破损地处处是漏孔了。你就是个该死的没有常性的三脚猫,你最擅长的就是成为一个通知,却非通才。就是连玩个弱智游戏或是静下心来看看日剧美剧韩剧你都失去了耐心,你还想干什么?

你只能学习?做自己最不擅长的事情?

我他妈就在学习中日渐死去

——爽快点,干脆抹抹脖子算了。